张扬,一九七九年生人,属七十后,沾点八零的边。

七九年他出生在陕北的山窝窝,父母都是京城的知青,那年代男女知青都生活在一起,所以他父母就尝了禁果,生了他。

偷偷生的他,只是生下他不久之后,他父母却也都接到了家里的通知,可以调回京城,参加工作。

那个年代,耽误了一大批人,有些知青无法忍受农村的劳苦,有的选择自杀,有的选择逃跑等等,总之,他们是不幸的。他父母也是其中之一,在得知能回到城里时,二人都很高兴。只是难题也出现了,孩子怎么办?

他们的父母双亲都不知道张扬已经出世了呢。

后来经过二人一商量,二人把张扬交给了流落在那个村里的,八十多高龄的江湖郎中,游方先生。

这先生属于那种三无的民间大夫,会中医,会武术,看一些‘怪病’的手艺也是一角,像什么民间的‘穿心番’‘羊毛疔’及‘七十二番’之类的怪病都能治好,甚至还能治一些‘外病’(外病包括很多,什么鬼上身之类的)。

这先生也是个外来户,似乎只在这个村里居住了几年而已,而张扬就是他帮着接生的。

二人把张扬交托给先生后,声称最迟一年,在京城落稳脚跟之后,就会来接张扬的。

但是他们这一去就是四年,也不见来接张扬。

最后先生带着仅仅四岁的张扬去了京城,住进了先生祖传下来的四合院中。同时,先生经过多方打听之下,也知道了,张扬的父母都已结婚,分别组建了家庭,他们似乎都把张扬给忘了。

当然,至于到底忘没忘,他们心中有数。

不过先生也没再把张扬送回去,而是在京城安顿下来,开始教张扬读书识字。

五岁的时候,就教张扬功夫,扎马步,打基础等等。

六岁,学习中医知识,学习一些外病知识,学习辨别草药等等。

也正是那时候,张扬所居住的四合院中,还有一户人家,家里有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女孩,那小女孩看到张扬天天吃苦,就总关心他,给他好吃的,张扬扎马步的时候,她帮张扬擦汗,张扬被爷爷打了,她就帮张扬揉腿脚。

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时期,张扬已经有了记忆。

直到八岁时,张扬跟随爷爷南下,去了河北,展转又去河南湖北湖南等地,一路向西南。

他爷爷是赤脚医生,但交际却广,虽然九十多高龄,但身子硬朗。

张扬与爷爷这一走,就是七年,他父祖孙两个,走了大半个中国,最后在他十五岁的时候,一起回到了京城四合院。

只是这一年,爷爷一百岁大寿,四合院中无人。因为祖户一家早就搬走了。

张扬懂事了,虽然没有上过学,但他这么多年来,却被逼着读了很多书,书法也有一定造诣。

张扬出去买了酒,买了活鸡,又买了条鱼,为爷爷庆生。

爷爷很高兴,饭后把张扬叫到了房间,告诉张扬:“你父亲叫张德海,母亲叫杨梅,他们两个都是大门大户,你父亲应该做了官,你母亲似乎下了海,在京都四九城内,也是风光无两的两个人。日后你见到他们后,给他们磕个头,别怪他们,那个年代,动荡,他们也有很多无奈!”

张扬静静的听着,没出声。

爷爷只是笑了笑,摸了摸他的头道:“我知道你小子脾气倔,一切顺其自然吧,莫强求!”

“爷爷要走了啊,但就是不放心你,你才十五岁……”

“这座四合院我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,记得别卖,这是爷爷的祖产。”

“爷爷这一生啊,经历的太多太多了,虽然没积攒下什么,但至少有了传承,你已经可以独自行医了。”

“嗯,以后记得别逞强,这个世界上啊,奇人奇事有很多,你十二岁那一年,咱们去的山中人家,其实就不简单啊,这个中国太大了,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你接触,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
“我走后,一切只能靠你自已了。”爷爷说到这里的时候,流下两行清泪,慢慢闭眼,魂归天外!

张扬嚎啕大哭,守灵七天,最后在邻居的帮助下,火化,下葬。

而七天之后,张扬却也再一次见到了年少时期的小女孩,她是亲自找到的四合院,找到了张扬。

那一年,她告诉张扬,她父母要出国做生意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。

那一年的临别前,她吻了他。

他傻呵呵的说长大后我去找你,她骑着自行车一边回头一边大喊,那我在日本等你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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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捷达车停在路边的张扬静静的吸着烟,回想着十五岁之前的一幕一幕,看着车流中那一道飒爽英姿。

他走向社会不久之后,就从没相信过什么一见钟情,也不相信那种海誓山盟,轰轰烈烈,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,十五岁之后的世界观里,女人只是用来睡觉的,也许将来有一天,她还须帮着自已洗衣做饭。

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刘小淇,这个大都市中很特别的一个女孩,单眼皮女生,或许她已经有了男朋友,或许她已经结了婚,但张扬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相接近她,靠近她,想要探寻她。

或许也算是一种牵挂远在日本的她吧?

当然,张扬自已心里也清楚,他与这个根本不相识的女交警,只不过是两个路人甲乙罢了,或者是生命中的过客,或者是茫茫人途中的一小段插曲。他不企求与女交警发生点什么,或者是将来能走到一起,但现在他只希望在自已放逐的人生中,满足心中的那的抹幻想。

也许,全世界所有男人都有过这种心悸有感觉,也许,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来来往往的走过很多少,遗忘很多人,但至少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时,自已不会后悔。

车流的高峰期终于回落,而刘小淇也终于到了下班的时刻,一直等在路边足有一个小时的张扬看到时机已到,发动汽车就飞驰过去。

只不过在他刚刚还没有行驶二百米时,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将他的视线挡住,宝马车上走下一个二十几许的俊杰青年,风度翩翩的青年穿着黑色西装,带着名贵手表,很绅士的将车门打开,对着刘小淇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张扬看到了刘小淇那甜蜜的微笑,也看到了二人脸上洋溢的幸福。

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,那种酸涩的滋味就好像看着‘她’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一样失落,让他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。

直到宝马车关上车门的一刹那,张扬才清醒过来,只不过宝马车已载着刘小淇涌入到茫茫车流之中。